【Summary】
你听风沙的誓言，那是写给流浪者的歌。
【章节】
10.「生日快乐」
经历了那日早晨的尴尬后，接下来两日Vincent睡在了作坊里，为最后的雕刻和打磨做收尾，好吧，他承认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逃避内心混乱又道不清的悸动。
没有父母的他，哪怕有部族的庇护，成长过程也依旧艰辛，年幼时的Vincent只关心着下一顿温饱在哪里，“家庭”、“爱人”之类的存在似乎离他很遥远，即便被邀请到Jackie家里作客，Welles夫妇总是亲切地接待他，甚至让他当作是在自己家，Vincent虽然心怀感激，但他依旧清楚自己并不属于那里。随着逐渐长大，他有了独立的帐篷和货柜屋，但那对Vincent来说，也不过是暂时的栖身处。
直到他搬进了Johnny的帐篷，当他在夜归时看见帐篷里依旧明亮的灯火，就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，随着冰雪渐融，带着温暖的甜意淌过了他的心头，驱散了漫长冬季的寒冷与孤寂。那晚他傻楞楞地在门口站了很久，直到Johnny突兀地停止弹奏，粗暴地掀开门帘，咬着烟挑眉问他何时要滚进来时，Vincent才发觉自己终于有了“家”。
或许一开始对于这位夜之城来客的关注，是出自于好奇与憧憬，但随着他们共度的日夜，深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，Johnny之于他，既不是Jackie那样的兄弟、玩伴，也并非部族里那些照顾他的长辈，懵懂间还不知如何定义自己的情感，但他深知黑发男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恍然间Vincent发现，随着自己身高的拔高，不知何时开始，他总是不自觉地盯着Johnny目光下垂时睫毛投射在脸上的小片阴影、Johnny低声吟唱时唇畔勾起的弧度、甚至是那收进裤腰里，衣襬下一闪而过的白皙肌肤……最终在那场使少年喉间涌动的绮梦里，被迫直视了自己的情感……与欲望。
手中的刻刀一笔一笔地落下，Vincent的心也随之沉淀下来，他将所有的念想，包含那些无法启口的，全都刻在了小小的吊坠上。
这是Vincent的第一次告白，在独自一人的深夜里，无声却响彻了少年的整个世界。
终于赶在时限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，Vincent紧握着坠链，急切地朝着那位于部落外围的营账奔跑，在发现家中空无一人时，他又毫不犹豫地转头朝向另一侧岩壁跑去。耳边是风声无法掩盖的心跳，随着一阶又一阶岩壁的攀高，他不断加速，最终在看见坐在岩洞洞口处的黑发男人时，找到了自己的归处。
“你可真会挑时间，没有错过日落。”Johnny抱着吉他，却难得没有弹奏，彷佛在静静等待着谁的到来。
Vincent在他的身旁坐下，两人的腿部隔着皮裤相贴，光是这样的轻触，就足以使少年还未能平稳的心跳再次加速。他彷佛能感受到Johnny的体温，像是一簇火焰从相触的地方不断蔓延扩散，混合着烟草与薄荷的气息，连同落日一起，烫上了Vincent的心头。
他们一同静静地望着夕阳西落，天空云彩晕染出一片艳红，短短数分钟光影交织，最终随着收束的光芒归于沉静。Vincent在这里看过无数次日落，却仍旧被倒映在身旁男人眼里的余霞迷醉，那画面美得他忘记了呼吸。
最初带Johnny来到这个秘密基地，Vincent必须承认自己有些私心，他将太多东西藏在了这个洞窟里，还有所有重要的回忆——就如同此时此刻，就好像他将Johnny藏进了怀里，永远独属于他。
直至最后的光辉被黑夜吞噬，天边星辰渐起，Johnny再度开始了弹奏。
这首曲子Vincent很是熟悉，从最初仅有几个和弦，到如今逐渐完整的轮廓，他已经能够轻易地哼出旋律，却始终不见Johnny为这首歌谱上歌词，他甚至不知道这首歌的歌名，Vincent也曾好奇地问过男人，最终只得到尚未完成的回复。
这两日Vincent几乎没有阖眼，但此刻的他丝毫不感到疲惫，或许是太过熟悉，即便Johnny看似如常，Vincent却隐约察觉到，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双眸透着淡淡的疲惫，就好像两夜没有阖眼的人不是他，而是Johnny。
但如果Johnny没有主动提及，Vincent并不会开口询问，他们只是静静地陪伴彼此，如同这过去一年多来的许多个夜晚。
男人弹奏吉他的模样，是他一辈子看不够的景致，即便没有交谈，却是他们俩人最为接近的时刻，这一刻，没有恶土，没有夜城，没有别离。
洞窟里的吉他声持续了许久，直到午夜时分，Vincent小心地掏出了他准备已久的礼物。
“Johnny，生日快乐。”
Vincent手心里的吊坠在月光下闪耀——除了匕首以外，多了另一个银制的.357麦格农子弹，轮缘处刻着Johnny Silverhand的字样，细看才能发现弹壳上有着精细的纹路，与Johnny的义手互相呼应，可以想象制作者花费了多少心血打磨与雕刻，它与Vincent的匕首吊坠一同串在了项链上。
Vincent自幼失去父母，Selita将捡到他带回部族的那日定为了他的生日，每一年，部族都会盛大地为Vincent庆生，但对他而言，除了对部族的感谢以外，这一天和其他日子并有没什么不同。
直到今日，Vincent终于明白了生日的意义，他感谢上苍让这个男人来到这个世界，来到他的身旁，让自己能有机会将祝福送予他。
黑发男人接过坠链，对着月光看了许久。
“这可是JohnnySilverhand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了。”他轻声说着，套上项链望向少年，Johnny嘴角牵起的弧度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见过——那就仅仅只是一个笑容，那么纯粹，那么美丽。
Vincent瞬间失了神，他所有的情感就像盛满至杯口的酒杯，只要再多那么一点点就要满溢而出，仅只是看着那两个吊坠贴着男人的心口，就让Vincent的鼻间有些发酸。
“小鬼，你的生日是一月吧？”Johnny以指尖轻抚着坠链上的纹路，侧过头掏出一根烟点上，“想要什么生日礼物？”
“一个吻怎么样？”没有阻止自己说出那个下意识的答案，Vincent声音带着笑，心跳却不断攀升，天知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使自己的声线不要颤抖。
“操，把老子当成娘们了是吧？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。”喷了Vincent一脸烟，好笑地看着那毛茸茸的小金毛被呛得咳出眼泪。
“咳！我才没……”Vincent呛咳着还想说些什么，却听到山谷里回荡着Jackie的呼喊声，隐约能听出是在喊着他们俩的名字。
“操，Mano，你们跑哪去了啊！”部族里为了Johnny的生日可是准备了许久，Jackie早就垂涎那些夜之城来的美食好些天了，眼巴巴地熬过了午夜十二点，没想到翻遍整个部族都没找到他的好兄弟和主角本人。大男孩机警地先跑去检查了Johnny的车及Vincent的重型摩托，满意地发现它们都还好好地呆在车库里。知道两人肯定还在部族的领地范围内，Jackie活用他的天赋大嗓门，还真的把两个神隐的家伙给喊了出来。
Vincent无奈地看了Jackie一眼，心里却有隐隐有一丝庆幸，他知道还不到时候。
“快快快，就等你们了。”没心思追究这两人究竟躲去了哪里，Jackie领着他们往主营账前的沟火去，“快点阿，你的Mano快饿死啦！”
除了放哨的族人以外，几乎全Bakkers族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，似乎整个部族的桌椅都搬了出来，高低大小不一的桌面上摆满了恶土传统料理及许多Vincent不曾见过的食物，各色美食引得部族的孩子们趴在一旁垂涎欲滴，大人们则是对那些颜色各异的酒瓶更有兴趣。
Johnny被推到了篝火旁的座位，手上不知被谁被塞了一瓶龙舌兰，Selita隔着篝火向他举杯致意，众人欢呼着一同干杯，各种乐声响起，无需过多的言语，流浪者们用最赤诚的心，祝福他们这位来自夜之城的朋友。
“Johnny，生日快乐。”
Vincent看着被包围在中心的Johnny，小声地再次献上自己的祝福，远处的男人彷佛听见了他的呢喃，准确地在人群里找到了Vincent的位置，两人的目光相会，看着Johnny朝自己晃了晃手中的酒瓶，胸前的吊坠被营火衬得闪耀，Vincent有些出神地跟着举起了手中的杯子，下意识地喝了一口——
“咳、咳！这是什……”透明的辛辣液体呛入喉管，Vincent涨红了脸看着Jackie刚刚塞给他的玻璃杯。
“好东西哇！我妈说这一杯就要这个数……”身旁的Jackie用手指比了个数字。
虽说流浪者可不存在什么未成年不可饮酒的规定，但Vincent充其量也就喝过浓度不高的劣质啤酒，纯度这么高的烈酒还是第一次接触，只一口就让少年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。
Jackie兴奋地拉着好兄弟开始品尝各种食物，并提供自己最直观的点评，却发现Vincent有些安静，虽说人似乎还清醒，但眼神却有些发直。
在把夜之城的食物尝了一遍后，Vincent拒绝了Jackie和其他小伙伴一同跳舞的邀约，拿着一片巧克力坐到了一旁，剥下一小角塞进嘴里，他舍不得咬，只静静地看着篝火旁弹吉他的男人，独特的香气伴随着入口的苦涩，最终在舌尖上化成了绵软的甜意。
这是Vincent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。
不间断的乐声持续了一天一夜，连酒量极好的Selita都难得喝高了，被族人抬回了营账，Vincent搀扶着几乎无法走路的Johnny回了家，幸好这两年他长高了不少，甚至隐隐快要赶过黑发男人，要不然他可真扶不住这个烂醉的家伙。
脱去了外套，Johnny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，看来夜之城大明星的酒量可不如他嘴上说的那般好，Vincent笑着心想。
坐在行军床旁，Vincent伸手拨开了Johnny散落在脸上的碎发，那微微透着粉色的脸庞，和前两日梦里的人逐渐重合……最终，少年缓缓低下头，在男人的肩头落下了轻若羽絮的一个吻。
等到我能为你撑起整片天空，等到我能承担起自己说出口的每个字的那一天，我会亲口告诉你，我是多么地爱你。
TBC
